【編者按】2018年8月7日，國務院調查組公布長生公司違法違規生產狂犬病疫苗調查進展時強調，案件涉嫌刑事犯罪和涉及監管責任，必須依法嚴肅追究。一個月前那場席卷政府、公眾、國產疫苗、疫苗生產廠商等各利益相關方的輿論風暴，有了階段性的官方調查結果。作為2018年一起現象級的輿情事件，該起事件最終調查結果如何，將如何處置，如何保障今后的疫苗安全，仍然為公眾所關切。近年來，疫苗領域亂象叢生，如何加強疫苗監管并提升監管部門的權威性和公信力，修復公眾的信任，成為擺在監管部門面前的一道必答題。本次疫苗事件是否能成為分水嶺，助推我國疫苗管理更趨合理，仍有待時間考驗。

一、問題疫苗——2018現象級輿情事件

據8月7日最新消息，國務院調查組公布了吉林長春長生公司違法違規生產狂犬病疫苗案件進展。調查組介紹,長春長生公司從2014年4月起,在生產狂犬病疫苗過程中嚴重違反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范和國家藥品標準的有關規定,其有的批次混入過期原液、不如實填寫日期和批號、部分批次向后標示生產日期。目前,召回工作在進行中。其銷往境外的涉案疫苗,同時啟動了通報和召回工作。

為評估已上市銷售的涉案疫苗安全性、有效性風險,國務院調查組成立了由病毒學、疫苗學、流行病學、臨床醫學、預防接種、衛生應急、質量控制等方面專家組成的專家組,進行了深入調查研究分析。專家組專家綜合評估建議,尚未完成接種程序者,接種單位免費續種其他公司合格疫苗。根據狂犬病發病特點,已完成接種程序者不需要補種。如受種者有補種意愿,接種單位在告知防控知識、疫苗的保護作用、接種后注意事項等內容后,可免費補種。據世界衛生組織2018年4月發布的狂犬病報告,狂犬病潛伏期通常為1-3個月,罕有超過1年。

調查組強調,長春長生公司案件涉嫌刑事犯罪和涉及監管責任必須依法嚴肅追究。相關調查及后續有關工作正在抓緊進行中。

這是截止目前關于長生生物疫苗事件的最新進展。

距離7月15日事件首次曝光，到今天已經過去將近1個月的時間。在三周多的時間里，隨著各種消息鋪天蓋地涌入輿論場，公眾情緒也經歷了震驚、焦慮、擔憂、憤怒、平靜、觀察等幾個階段。毋庸置疑的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近800萬的信息量，使長生生物疫苗事件注定成為2018年一起現象級的輿情事件，同時，其應該也是截止目前問題疫苗事件中引發輿論爭議最大，席卷輿論場最快，以及國家領導人批示級別最高的一起輿情事件。

首先讓我們回顧一組數據，截止2018年8月8日，根據網智天元戰鷹大數據平臺監測數據顯示，長生生物疫苗事件共引發相關輿情信息793萬余篇/條。

圖  SEQ 圖 \* ARABIC 1. 事件傳播走勢（單位：篇/條）

微博平臺再次彰顯其輿情集散地的重要作用，成為此次疫苗事件的主要傳播平臺，相關信息占比近9成。

圖  SEQ 圖 \* ARABIC 2. 媒體類型及占比

權威媒體賬號在事件傳播過程中頻繁發聲，引導輿論走勢。事件傳播重點博主以@人民日報、@頭條新聞、@新浪財經、@央視新聞、@澎湃新聞、@新華視點、@財經網、@央視網等為主。@人民日報 自7月15號開始關注此事，并全程跟進報道發布事件進展相關信息，對微博輿論場影響較大。

圖  SEQ 圖 \* ARABIC 3. 長生生物疫苗事件重點關注博主

此外，微信公眾平臺也發揮重要作用。根據第三方數據顯示，7月15日至8月8日，與“疫苗”相關的微信文章達到66546篇，總閱讀量超過2.5億；閱讀量在10萬以上的就有548篇；原創文章4055篇，閱讀量在10萬+以上的原創文章達到199篇。

圖  SEQ 圖 \* ARABIC 4. 地域分布

從地域分布來看，廣東、北京、江蘇、山東、浙江、上海、河南、四川、河北、安徽等地的媒體和網民對長生生物疫苗事件的關注度較高，特別是廣東、北京、江蘇三地的關注程度最高。

圖  SEQ 圖 \* ARABIC 5. 網民主要觀點分布

目前來講，網民的主要訴求主要分布在幾個方面：一是希望相關部門能夠嚴查此事，嚴懲涉事企業；二是認為企業違法成本太低，無法起到震懾作用；三是希望不僅要問責企業，也要問責監管部門；四是部分網民覺得老百姓很沒有安全感；五是表示擔憂，不知道已經接種過問題疫苗的后面該怎么辦；六是譴責涉事企業沒有底線。

二、問題疫苗事件席卷輿論場的背后動因

幾乎每一起疫苗事件，都能在輿論場引發軒然大波，媒體和公眾的廣泛關注和密集討論助推輿情不斷高漲。通過梳理近年來的問題疫苗事件，我們也發現了一些共同點或者說這也是問題疫苗事件引發輿論高度關注的主要原因：

一是問題疫苗和孩子的健康乃至生死攸關，因此特別容易引發公眾的情感共鳴。這種情感共鳴是普世的沒有任何地域性的。正是在這種情感共鳴和樸素情感的支配下，問題疫苗事件的輿情聲量會在短時間內沖高，同時也是因為這種情感共鳴，可能導致部分失去理智的家長偏聽偏信，對網絡上充斥的各種言論缺乏判斷力，導致人云亦云的情況發生。甚至有可能在關注事件的過程中無意識的傳播謠言，從而進一步加重公眾的恐慌心理和不滿情緒，給有關部門的輿情處置帶來難度。

二是名人參與事件傳播助推輿情高漲。社會名人、演員、微博大V等因具有強大的社會影響力和輿論話語權，在重大突發公共安全事件中扮演著意見領袖的作用。本次疫苗事件中，京東集團創始人劉強東強力發聲，要求相關部門嚴懲處理所有責任人，給公眾一個交代，并表示將向政協提案，討要一個說法。劉強東的發聲引發網友強烈支持，截至8月8日，該文章獲得閱讀2.2億次，評論33萬條。網友一邊倒的支持劉強東，網友“貓眼看數碼”表示，“同樣作為一個父親，支持劉強東”獲得7.6萬次點贊。“給東哥點贊！支持”“必須嚴懲，殺一儆百”均獲得7萬條點贊。此外，謝娜、陳坤、汪峰、劉春等在內的許多一線大牌明星，均對疫苗事件發聲。

圖  SEQ 圖 \* ARABIC 6. 劉強東發布微頭條截圖

這種情況也同樣出現在2016年山東疫苗案爆發后，彼時李亞鵬曾發文質疑，“能真正的嚴懲一次嗎？能真正的嚴懲一次嗎？能真正的嚴懲一次嗎？”此外，章子怡、孫儷、姚晨、佟麗婭、汪峰等明星均在此次事件中發聲，體現了明星作為公眾人物的社會責任感，同時也引發公眾對疫苗事件的討論更加廣泛和深入。

三是國家領導人的批示，彰顯國家對疫苗問題的重視。問題疫苗事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影響力較大的問題疫苗事件發生后，無論是監管部門、當地政府還是國家領導人均十分重視。本次長生生物疫苗事件發生后，正在國外訪問的習近平主席作出重要指示：要求一查到底嚴肅問責。李克強總理連續作出兩次批示，要求相關部門徹查此事。國家領導人對疫苗事件的高度重視和強勢發聲，起到了穩定了民心，緩和負面輿情的重要正面作用。通過梳理發現，國家領導人對問題疫苗事件作出重要批示，這早已經不是第一次。早在2005年安徽泗縣甲肝疫苗事件中，時任國家總理的溫家寶就曾對該事件作出“人命關天”的四字批示，2016年山東假疫苗案發生后，李克強總理也曾做過批示。

四是疫苗事件屢禁不止，消耗公眾信任，公眾情緒擠壓導致事件短時在輿論場爆發。近年來問題疫苗事件頻發，據不完全統計，自2005年至今，在全國各地發生過多起問題疫苗事件，其中影響比較大的包括2005年安徽泗縣甲肝疫苗事件、2010年山西乙肝疫苗事件、2016年山東濟南非法經營疫苗系列案件。問題疫苗事件頻發，給公眾造成不信任感和危機感。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下，公眾情緒的“燃點”極低，遇到類似事件且讓公眾感知到事件的危害很大時，公眾情緒便在瞬時點燃。

表  SEQ 表 \* ARABIC 1. 近年來部分疫苗事件一覽表

（圖表來源于公眾號招財大牛貓）

三、我們能從疫苗事件處置中讀到什么

問題疫苗事件發生后，輿論往往將矛頭指向兩個主體：一是涉事企業或個人，另外一個就是監管部門。可以說，此類事件的發生，對監管部門乃至政府層面來講，都是一次公信力和權威性的重大打擊。面對洶涌而來的網絡輿情，如何做好危機應對，成為決定輿情走向的關鍵性因素。

（一）政府反應迅速獲得認可

縱觀事件發展脈絡可以發現，雖然本次事件的輿情熱度很高，但真正處于高熱狀態的基本上是在7月21日至7月23日三天時間。這與政府部門的快速反應和持續發聲有直接聯系。7月21日，一篇名為《疫苗之王》的文章在十幾個小時內刷屏，7月22日，李克強總理作出批示，要求嚴查此事；國家藥監局負責人通報了長春長生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違法違規生產凍干人用狂犬病疫苗案件有關情況。7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作出批示，國務院調查組當天趕赴吉林，開展長春長生違法違規生產狂犬病疫苗案件調查工作等后續工作有序開展。

從7月21到7月23日，短短48小時時間，政府部門完成了高層發聲，通報初步情況并且展開全面調查，對涉事人員進行逮捕等動作，對壓制網絡謠言和穩定民心起到了重要作用。

（二）權威媒體不缺席、不回避獲贊

官媒在此次重大公共安全事件面前，做到了不缺席、不回避、敢發言，主動引導公眾發聲，引領輿情走勢的正面作用。7月15日，事件首次曝光后，《人民日報》發表《一查到底，方可紓解疫苗焦慮》、新華社發表《護疫苗安全的高壓線一定要帶高壓電！》、央視發表《到底是部門不作為 還是企業財大氣粗法力無邊？》、《光明日報》發表《“狂犬病疫苗記錄造假”，沒有不良反應也該問責》、中國之聲發表《四問長生生物：25萬支劣藥今何在？》等，截止目前，《人民日報》、新華社、央視、《光明日報》等官媒相繼就該事件發表評論，并將質疑指向問題疫苗流向、長生生物是否隱瞞事實、監管為何頻頻失守等焦點問題。

圖  SEQ 圖 \* ARABIC 7. @人民日報 微博截圖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從7月15號開始，《人民日報》官方微博全程跟蹤事件進展，截止8月8日16時，共發布與事件相關微博共26條。在事件傳播高潮期即7月22日當天，更是連發8條微博。其中，內容為【#長生生物疫苗事件#：不能任由恐慌、憤怒情緒蔓延，相關部門須及時回應關切】的微博成為本次疫苗事件中最熱的一條微博，單條微博轉評量達到30余萬，點贊超過20萬。

重大輿情事件中的不回避、不缺席，充分體現官方媒體的責任擔當，同時他們對事件進展的關注和及時發布，也讓公眾更為快捷的了解了事件的全貌、監管部門的后續舉措等，對緩解公眾負面、焦慮情緒以及擠壓謠言空間，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正如網友所說，感謝人民日報關注此事，為人民日報點贊！

圖  SEQ 圖 \* ARABIC 8. @人民日報 微博截圖

表  SEQ 表 \* ARABIC 2. 7月15日至8月8日16時@人民日報 發布微博情況

（三）謠言自凈能力不斷加強

因為信息不透明和不對等的原因，重大網絡熱點事件中一般都會伴隨著謠言的產生，本次疫苗事件也不例外。7月24日，網上有人發帖表示，長生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高俊芳是原吉林省委書記、原人民日報報社長高狄的女兒。事后當事人向警方報案，表示此乃謠言，并希望能依法處置造謠滋事者。相關的謠言還有網民將沒收庫存的“吸附無細胞百白破聯合疫苗”186支故意改成186萬支，在網上大肆炒作等。

相較于此前的公共危機事件，本次事件在傳播過程中的謠言相對較少，影響范圍也相對較小。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政府部門快速反應、持續發出權威聲音，擠壓里謠言產生和傳播的空間；二是隨著網民素質的不斷提高，在自媒體平臺崛起一股自發辟謠的現象，有效牽制住了謠言的傳播，實現了輿論場的自我凈化。

四、小結：我國政府危機處理能力的進步

本次疫苗事件是否能成為分水嶺，助推我國疫苗管理更趨合理，仍有待時間考驗。但此次輿論風波，應當引發監管部門的重視，國人在一次一次的疫苗事件中，不斷消耗對國產疫苗的信任，同時也包括對監管部門的權威性和監管有效性產生較大質疑。本次事件的處理結果及后續疫苗管理的改善是公眾最為關心的問題，或也將成為影響公眾對國產疫苗信任感和確保監管部門權威性的重要因素之一。值得肯定的是，本次疫苗事件，也反映出我國政府部門危機處理能力的進步。正是在回應速度、高層發聲、發布權威性、官媒表態等一系列正面措施的多重作用下，疫苗事件才沒能進一步發酵，釀成更大的政府危機。其中的做法，也值得政府部門在公共安全危機事件處置中借鑒。

文/網智天元咨詢經理張彩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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